中国神华的麻烦，不仅仅是治沙英雄下跪事件？

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文丨 BT 财经，作者｜无忌
治沙英雄下跪事件把中国神华推向了风口浪尖。
3 月 28 日，一段治沙英雄孙国友跪地求水的视频被推上热搜。视频中孙国友因为万亩林地缺水即将 " 渴死 " 而崩溃跪地，孙国友绝望而委屈的沙哑哭腔震撼了很多人。
给孙国友的林场断水的煤矿到底是谁，引发广泛猜测，从最开始传出来的神华集团到后来的双马煤矿，虽然中国神华回应媒体称双马煤矿并不是下属单位，最多只是兄弟公司，但中国神华的股价还是出现了 0.40% 的下跌，而这次下跌也是中国神华的 " 四连跌 "，和 2022 年 9 月底 33.35 元的高位股价相比，近半年股价跌幅为 18.2%。
原本业绩表现一般的中国神华，因治沙英雄孙国友断水事件又遭牵连，中国神华在这波舆论中能否全身而退，成为业界关注的焦点。
谁让治沙英雄跪地求水？
中国神华究竟和孙国友断水事件是否有关联，从公开报道或可窥见一斑。
BT 财经了解到，孙国友一度是各级媒体热捧的治沙 " 明星 "，其对当地生态作出了巨大贡献，被很多人称之为治沙英雄。2014 年 4 月 12 日央视新闻的《宁夏神华宁煤双马煤矿排污 千亩沙林被毁》的长篇报道，让孙国友的事迹广为人知，在采访中孙国友称，2003 年他在马家滩镇承包了万亩荒漠，植树治沙，但当地双马煤矿在未建好污水处理站时就进行排污、未经依法批准就占用土地建厂房、无开采许可情况下不但采煤还在卖煤等情况，排污直接导致孙国友的千亩沙林被毁。
从裁判文书网可以查询到《神华宁夏煤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与孙国友财产损害赔偿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其中显示，神华宁夏煤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后更名为国家能源集团宁夏煤业有限责任公司）被判赔偿占用林地给孙国友造成的经济损失 727.54 万元。
这是孙国友第一次和神华扯上关系，那时候的侵权方是神华宁夏煤业集团，让人不禁联想到上文所提的中国神华。而判决书清晰显示神华宁夏煤业集团双马煤矿存在违法占地、未批先建等情况。而让人意外的是当地政府的答复则是：" 他们也没办法。"
孙国友自 2003 年治沙至今已 20 余年，但在央视新闻的报道中，孙国友声称自己林地的水源早在 2008 年就遭到神华宁夏煤业集团开矿而遭受破坏，导致树木枯死。根据孙国友提供的供水协议中第一条：甲方（双马煤矿）在乙方（孙国友）林场承包期内，提供林场绿化用水，矿井水处理站建成后，保证乙方本林场的用水量，乙方不得转供他人。而此时让孙国友跪地求水的正是双马煤矿。双马煤矿不按约定向孙国友的林场供水才成为孙国友跪地哀求的导火索。

天眼查数据显示，双马煤矿由国家能源投资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间接持股，后者由神华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与中国国电集团公司合并重组而来。 而国家能源投资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则是中国神华的第一大股东，持股高达 69.52%。
明面上看，双马煤矿确实和中国神华只是兄弟公司，但中间夹杂着国家能源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又让公众有了更多的想象空间。

超过 7 成利润派现的神华
中国神华自 2007 年在 A 股上市以来，净利润总计高达 6188.7 亿元，累计实现现金分红 3205.3 亿元，其中 2022 年就现金分红超过 506 亿元，而 2022 年净利润为 816.6 亿元，其中归母净利润为 696.3 亿元，现金分红占比为 72.8%。
财报显示，中国神华上市以来的平均分红率为 51.79%，近三年的现金分红比例均高于当年归母净利润的 7 成，其中 2020 年为 91.8%，2021 年更是罕见的 100.4%，这意味着 2021 年中国神华的归母净利润小于该年的现金分红。这么高的现金分红率在上市公司中并不多见。加上 2022 年的现金分红率 72.8%，中国神华成为 A 股现金分红率较高的头部企业。并且中国神华承诺，2024 年前每年现金分红率不少于归母净利润的 60%。

（中国神华现金分红一览）
2021 年，中国神华实施的利润分配方案是每 10 股派 18.1 元，股利支付率高达 91.88%，税前分红率为 9.06%，各种叠加后，总体现金分红率高达 100.4%。但即便有如此高的现金分红率，中国神华在资本市场上并未引发热捧，股价由 2007 年 10 月底的 78.76 元，一路下跌至如今的 27.27 元，跌幅超过 65%。而中国神华股价高点则是在上市之初，近十年，中国神华的股价再没有冲上 78.76 元的高点，甚至都没有接近过，2014 年 3 月股价一度跌至 0.32 元。

中国企业资本联盟副理事长、IPG 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柏文喜认为大量现金分红的企业一般都是缺乏成长性的公司，" 高成长性的企业一般都是少分红或者不分红，投资人和持股人 并不希望太多的分红派现，他们希望把更多的利润留存在公司里，来支持公司的发展和股价的上涨，能够从股价上涨中获得更多的收益，这个收益是远远超过分红派现所获得的收益的。 " 柏文喜指出，中国神华缺乏成长性，他们把更多的利润以分红派现的方式，给股东分享是应该的。
多年的 " 横盘王 "
2012 年，中国神华的归母净利润为 485.1 亿元，2022 年归母净利润为 696.3 亿元，十年总计增长了 211 亿元，增幅为 44%。
看似数据不错，但对比其他上市公司十年间的利润增幅，可以清晰看到这个增幅并不如人意。中国能源建设 2021 年归母净利润为 15.48 亿元，2021 年归母净利润为 65.04 亿元，增幅为 320%。兖矿能源 2012 年归母净利润为 53.62 亿元，2022 年归母净利润为 307.7 亿元，增幅同样高达 474%，这么一看，中国神华归母净利润的增幅实在不够看。
投资人史保刚对中国神华印象深刻，" 这是一家利润几乎不增长，股价也横盘多年的企业，普通投资者回报率并不高，甚至出现持股多年还出现净亏损的情况。但会有些热衷高分红的股民追崇，他们认为即使它的股价不涨，那么它每年分红的股息也会增加，所以就能够一直拿着它，等到填权恢复股价的那一刻。但有些个股的股价填权回归可以以十年期来计算，甚至永远都不会回归。这还只是利润不增或缓慢增长的情况，如果未来利润下降，它的股价就不仅仅是横盘而是一种俯冲式的价值毁灭了。"
史保刚认为，中国神华是投资圈有名的 " 破股 "，一般人都不会碰它。" 他们的高分红率并未引起投资者的追捧，也未能引起机构投资者的关注。因为 2007 年上市至今，普通投资者的收益率为 -3% 左右。"
对于中国神华业绩表现尚可，但持股人并未获得相应的收益，史保刚将其归咎为中国神华最初上市时估值太高了，也就是说当时买得太贵了。细看中国神华的财报可以发现，2005 年到 2011 年的扣非净利润增速非常之高，2005 年高达 86.2%，2006 年为 12%，2007 年 20%、2008 年 36%、2009 年 13%、2010 年 23%、2011 年 20%，除了 2006 年和 2009 年之外，其他几年都超过 20%。
史保刚表示：" 这是赛道股，那几年正是煤炭的黄金阶段，也是造就众多富豪煤老板的时间段，但后面煤炭行情大家都知道的，导致中国神华增速下滑，估值回落，看似不错的股票，从上市至今如果持有 15 年，总体算竟然是亏的。"

从净资产收益率看，中国神华并非一个大牛股，也就和四大行一个级别，之所以市场对其还算认可，是因为连续多年的暴力分红，让很多投资者抱有一定幻想，但如果仔细研究中国神华的毛利率还是能够发现其存在的潜在风险。
以 2021 年财报为例，净利润大涨，但毛利率由 36.49% 下降到 32.93%，而 2017 年到 2019 年的毛利率分别是 42.17% 和 41.12% 以及 40.71%，2021 年 32.93% 的毛利率创历史新低，2022 年毛利率回升至 39.03%，和历史相比，却依然有不小的下滑。史保刚解释称造成这一现象的是因为除了煤炭业务利润增长稳定之外，其他业务有些是出现大幅下滑的。

据公告，中国神华能够持续实现高额分红主要是靠卖煤。2022 年中国神华煤炭、发电、运输及煤化工业务利润总额（合并抵销前）占比分别为 75%、8%、16% 和 1%。其中，煤炭业务贡献了公司七成以上的利润。因为煤炭的特殊性，致使中国神华成为国内最会赚钱的能源公司之一。
普氏能源数据显示，在 "2022 年度全球 250 强能源公司 " 榜单中，中国神华名列总榜第 13 位，报告期内，中国神华煤炭保有量达 329 亿吨。这也是中国神华每年都有较大利润的根本原因之一。
股东人数的大变化
东方财富网显示 截止 2023 年 02 月 28 日，中国神华的 A 股股东户数为 179311 户，较 2022 年 12 月 31 日增加 20148 户，变动幅度 12.66%。而在 2018 年 3 月 31 日，中国神华的股东人数为 20.80 万人。
从下图可以看出，中国神华的股东总数呈现总体下跌趋势，至今跌幅约为 14%。其中人均持股金额为 307 万元，而在 2022 年年底这一数据为 340 万元；在 2022 年 9 月 30 日，这一数字为 446.2 万元，股东人均持股金额同比去年三季度下跌 31.2%。

金融分析师王一然则认为，表面上股东数量减少是好事，" 股东人数比上期减少正常是件好事，意味着股票筹码集中度提高，但也不全是，如果股东的数量减少，股票价格不会上升，可能会好得多，因为股票的缓慢上升将经历减少股东人数的过程，最后股东数量大幅增加。"
除了股东总数的变化之外，中国神华大股东减持现象较为严重，前十大股东中有 3 家减持，只有一家增持，阿布达比投资局为新进，减持的十大股东有 HKSCC NOMINEES LIMITED、香港中央结算有限公司、中国工商银行 - 上证 50 交易型开放式指数证券投资基金，唯一一家增持的是中国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
大股东减持，在王一然看来同样不是好现象，" 大股东减持，投资信心肯定会受到打击。原本倾向于投资这家上市公司的投资者可能因此选择投资其他上市公司。"

按说现金分红 506 亿元，18 万股民最满意的，但在分红不久，中国神华的股价即暴跌 5%，这对股价持续走低的中国神华来说是不小的打击。对此国泰君安分析师称中国神华的分红低于预期，但作为综合能源龙头，中国神华被认为是 " 值得增持 " 的评级。
目前看来，不管治沙英雄孙国友跪地求水事件和中国神华是否有关联，中国神华自身的隐忧都依然存在，作为能源行业的头部企业，仅仅依靠现金分红是不够的，还要考虑到股价的长期拉升，不然再继续横盘的话，可能会让投资者对其彻底失去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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