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一男生寝室内死亡：尸检有脑挫裂伤，警方“排除他杀”家长申请复议

今年2月22日清晨，四川省德阳市罗江区德阳通用电子科技学校2019级1班的学生周泉一直没有起床，宿管老师进一步查看时发现，周泉已经在自己寝室床上失去了生命体征。周泉的父亲周斌（化名）接到学校通知后，从成都赶回罗江时，周斌被告知儿子周泉已经死亡。
            德阳警方随即介入了事件调查，警方从学校调取了多达90余个硬盘的监控数据，对同寝学生等相关证人展开了调查，周泉的遗体也被送往四川华西法医学鉴定中心进行尸检。3月27日，法医鉴定机构出具的《司法鉴定意见书》显示，周泉的死亡符合因右额叶脑挫裂伤、血肿伴右侧硬膜下出血致呼吸循环功能障碍死亡。3月31日，罗江警方出具《不予立案通知书》，以“无犯罪事实发生”为由，对周泉死亡一事决定不予立案。
            4月4日，周泉父亲周斌接受上游新闻（报料邮箱：cnshangyou@163.com）记者采访时表示，自己已经向罗江警方提出了复议申请，要求警方对“周泉非正常死亡一事进行立案调查”，“孩子脑部、肾脏都有挫伤，前一天也都是好的，对于死亡原因应该有更详细的调查结论。”
            德阳通用电子科技学校负责人郑先生表示，学校相信警方的调查结论，校方已经显示了最大的诚意，希望家长能够通过起诉的方式依法维护自己权益，“一切按法律程序，我们也不希望私下谈。”
            18岁学生学校寝室床上死亡
            2月22日早上7时许，正在成都都江堰工作的周斌接到家里电话，称儿子周泉在学校生病了，周斌意识到情况紧急，立即从成都都江堰赶回德阳罗江区。7时50分左右，正在路途中的周斌接到学校一位老师的电话，称周泉正在学校做心肺复苏，周斌听到这便感觉到不妙，“心肺复苏都是比较严重的做的，我听到就觉得情况不对了。”
            上游新闻记者了解到，从2019年9月开始，2004年出生的周泉便开始在德阳通用电子科技学校就读电子信息技术专业，学制三年。周斌说，儿子性格偏内向，加之自己工作忙，平日里二人不常通电话聊天，今年2月9日儿子回学校之后，周泉便没与他联系过了。周斌没有想到的是，再次和儿子见面，就已经是在殡仪馆了。
            

▲周泉的学生证。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多方证据显示，今年2月22日早上7点10分左右，周泉室友早上起床后发现，怎么叫周泉都得不到回应，值班老师随即来到寝室中查看并随即拨打了120急救电话。7点30分，当地医院的救护车到达现场，此时的周泉已经丧失意识、没有呼吸心跳，瞳孔散大，没有了生命体征。
            周斌随后在当地殡仪馆见到了自己儿子最后一面，他接受上游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罗江区当地法医曾告知家属，周泉身上没什么伤，“（死亡原因）可能是突发疾病，或者是吃东西吃坏了肚子，学校也这么给我们说的，说是吃了什么鸡腿。”但家属见到的周泉遗体上，头部有一个红色的肿包，嘴唇及衣物有血迹，“我们第一反应是，孩子是被打死的。”
            尸检结果：脑挫裂伤是主因
            今年2月23日，在周泉家属的要求之下，德阳市公安局罗江区分局委托四川华西法医学鉴定中心对周泉的死亡原因进行了鉴定。今年3月27日，华西法医学鉴定中心出具了周泉的死因鉴定报告。
            上游新闻记者从报告上看到，对于家属在遗体上见到的“头部肿块”，尸检报告表述为“右额部发际线内见一处0.3*0.4cm暗红色改变，对应处头皮下未见出血”，该处切面还有脑“组织碎烂呈红褐色改变”，法医学诊断为“额部正中偏右皮肤挫伤”“右额叶脑挫裂伤、血肿”。
            除了头部有明显伤情外，尸检还显示周泉的右肾存在挫伤出血的情况，法医结论为“右肾肾盂挫伤出血”，周泉同时还有右下唇内侧破裂、右肘窝针刺孔等损伤改变。
            法医报告认定，周泉的死亡“符合因右额叶脑挫裂伤、血肿伴右侧硬膜下出血致呼吸循环功能障碍死亡”，而对于相关损伤形成的原因，法医报告建议“具体形成原因，请结合现场勘查和案情调查”。
            周斌认为，根据这份警方委托作出的法医报告，“颅脑损伤程度重，分布广，可造成呼吸、循环等重要功能障碍，为致死性损伤改变”，与之前校方“突发疾病、吃坏肚子”等解释不一致。当地警方也曾对其解释告知，称在调查中没有发现周泉与他人产生任何矛盾，事发前一天周泉也正常出入寝室，只是精神状态较差，“他说我们娃娃性格比较好，比较乖，不和人打架，也不与人争论。”周斌向记者表示。对于损伤原因，警方人员对周斌解释为“摔跌伤”，怀疑周泉是在平地摔伤，“儿子的床是在下铺，从床上摔下去也不能是现在的结果。”
            

▲周泉的尸检报告显示，其颅脑存在挫伤。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今年3月31日，罗江警方出具《不予立案通知书》，称经审查认为，周泉死亡一案“无犯罪事实发生，决定不予立案”。
            4月3日，周斌已经向警方提交了复议申请书，认为此前的警方调查未能给出周泉身体损伤的原因，“案件真实情况并没有查清，现在的证据不能排除本案犯罪事实的存在。”他希望罗江警方能够对周泉“非正常死亡案进行立案调查”。
            校方：建议起诉解决
            4月4日，周泉就读的德阳通用电子科技学校负责人郑先生对上游新闻记者表示，学校对于周泉死亡一事尊重警方的调查结果，“他（周泉）已经满了18岁了，是一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警方的调查也显示他是意外死亡。”郑先生表示，对于家属提出的周泉死亡存在“校园暴力”的可能，学校方面无法做出调查回应，“警方的结论目前是排除他杀，如果有刑事案件发生，警方也早就立案了。”
            上游新闻记者了解到，周泉在学校死亡后，罗江当地警方对事件也高度重视，各级公安机关也到校进行了完整的调查，“警方带走了90多块硬盘的监控视频，熬更守夜地看监控，也对周围的学生进行最多四次的询问，没有发现线索。”郑先生表示，他们作为学校无法对事件发生原因作出解释，但尸检结果出来后，德阳警方已经向周斌进行了解释，学校也相信警方的调查结论。
            郑先生表示，学校方面在事件的整个处理过程中，考虑到周泉家庭的困难和特殊情况，已经从人道主义关怀的角度，最少向周斌支付了22万元的各种款项，但目前因为家属拒绝就事件赔偿善后对话，导致进一步的商谈无法进行，校方希望家长能够理性应对，“我们已经体现了最大的诚意，现在这个社会是法治社会，司法是公正的，我们也希望家长能够一切按法律程序办，去法院起诉，不希望私下去谈（赔偿）。”
            

▲3月31日，罗江警方出具不予立案通知书。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曾有多年公安法医工作经验的北京盈科（重庆）律师事务所律师姬少光对上游新闻记者表示，脑挫裂伤一般是在头部受到比较巨大的暴力之下形成，外力殴打的暴力达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形成周泉尸检报告所得出的结论，“案件定性不能仅仅依靠法医，要结合走访调查、视频监控、现场勘验情况综合来看，目前看体表还是有一些损伤，这些损伤的来源和机制都有必要搞清楚。”
            姬少光补充称，脑部受伤后发生死亡的时间会因为受伤部位不同、体质不同、年龄因素、基础疾病情况和是否饮酒等因素而不同，“实践中是遇到过头部受伤没有即刻死亡，随着慢性出血两天的时间死亡的案例。”
            姬少光认为，周泉致死的原因根据尸检结论是脑组织损伤比较严重造成的，但他的颅骨却没有发现骨折线，也没有发现头部皮肤的明显挫裂伤，“这种多见于一些摔跌导致头部撞击光滑平面物导致。”他强调，周泉遗体毕竟还是有一些体表损伤，不能完全排除有被殴打导致损伤致死的绝对可能，警方应该慎重处理这一案件。
            上游新闻记者 沈度 文
            编辑：徐远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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