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少真相被隐瞒？”美多方追问“毒列车”事件答案

【环球时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李准 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甄翔 牧之】在经历了有毒化学品泄漏事件后，美国俄亥俄州工业小镇东巴勒斯坦镇试图恢复正常秩序，但当地居民仍然十分担心环境污染及自身健康遭受的影响。15日，忧心忡忡的小镇居民聚集在一起，就有关健康危害的问题向官员提问，但等来的却是官员的“绕圈子”。就连最基本的饮用水安全问题，政府方面也没给出统一的答案。泄漏事件发生十余天后，美国舆论终于开始大规模关注事件的深远影响以及背后折射出的问题。民主、共和两党相互指责对方应在政策层面对事故负责。美媒则普遍认为，美国铁路系统为提高短期利润而推行的商业策略，是事故背后更深层的原因。
            

美国俄亥俄州东巴勒斯坦城就列车脱轨事件举行市民大会 图源：澎湃影像            
            太多不信任和质疑
            “俄亥俄州居民追问答案”，《纽约时报》以此为题报道称，东巴勒斯坦镇15日就脱轨事故举行“信息开放日”活动，当地民众向镇长等官员发问。49岁的琳达·墨菲说，她家附近的一条小溪里出现了死鱼，空气中弥漫着化学物质的味道。“我不明白，出现这样的问题，怎么在你们口中成了一切都还好？”“如果空气或水中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人们会生病？”一名妇女的高声质疑，赢得现场民众的掌声。一个男孩站起来问，当燃烧化学品的恶臭仍然笼罩在城镇部分地区时，孩子们怎么能感到安全？另一名妇女恳请记者不要把这个小镇视为贫穷和衰落的社区，“这可能发生在成千上万个像我们这样的社区。我们只是想弄清楚，我们只想要答案”。
            美联社16日援引参加“开放日”活动居民的话称，现场官员总在“绕圈子”却不肯直接回答问题，而脱轨列车运营商诺福克南方公司根本就没派人来参会，理由是“事故让他们的员工受到日益严重的人身威胁”。俄亥俄州总检察长戴夫·约斯特15日表示，其办公室正在考虑对诺福克南方公司采取法律行动。该公司14日发布公告，称将设立约100万美元的基金，用于地区家庭和企业的经济援助及整治工作等。
            “太多不信任和质疑”，英国广播公司（BBC）16日称，俄亥俄州环境保护署15日向居民承诺，当地供水系统的水井经检测不含事故产生的化学物质，市政供水可以安全饮用。不过，俄亥俄州州长德温15日在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采访时表示，出于“高度谨慎”的考虑，强烈建议那些在本月火车脱轨事发地点附近的居民，在水质检测有最终结果之前，继续饮用瓶装水。有美国网友在推特上表示：“但是不能用瓶装水做饭和洗澡，所以这仍然不是解决办法。”有网友嘲讽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提供安全的罐装空气？”还有网友称，政府机构应该都去东巴勒斯坦镇喝一个星期的水，然后才有资格告诉当地居民饮用水是安全的。
            《纽约时报》称，政府和铁路方面提供的信息让当地居民感到困惑，这些信息前后不连贯，这削弱了居民的信任感。东巴勒斯坦镇曾经是一个颇为繁荣的工业城镇，但几十年来的工厂倒闭浪潮已重创当地，居民对公权力的信任感本就很是薄弱。报道称，对仅有4700人的东巴勒斯坦镇而言，最害怕的是究竟还有多少真相被隐瞒。
            美国两党互泼脏水
            俄亥俄州事故成为美国两党互相“泼脏水”的最新发力点，美国国会参议员卢比奥和万斯15日致信美国交通部长布蒂吉格，质疑美国货运铁路系统的监管工作。两名共和党参议员在信中质询称：“我们要求交通部提供有关其对美国货运列车系统监督的信息，或者更广泛地说，它如何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一个安全、有韧性的铁路行业，与建立一个人力投入最少的超高效铁路行业之间取得平衡。”根据美国媒体公布的视频，此次事故中，列车在脱轨点前约32公里处就已经起火，但由于列车上当时只有3名工作人员，可能没有及时注意到险情。对此，联名信质问道：“由两名铁路工人和一名实习生组成的安检团队，能否监督好（像俄亥俄州脱轨列车那样）150节车厢的列车？本届政府将国家基础设施和交通系统的效率置于韧性之上。”
            布蒂吉格将这一脱轨事故的部分责任“甩锅”给特朗普。布蒂吉格14日在社交媒体推特发布多条推文，称已采取一系列措施，包括通过“历史性投资”改善美国铁路安全，但美国交通部在铁路监管的某些领域受到法律的限制，比如特朗普政府在2018年撤销了此前国会通过的一项列车制动法规。
            据福克斯新闻网介绍，2018年，美国交通部废除了3年前奥巴马政府通过的一项法规，该规定要求载有某些危险化学品的火车使用电控气动制动器（ECP），废除原因则是特朗普政府认为该技术的益处尚不确定。据美媒爆料，该法规之所以被废除，正是由于诺福克南方公司花大笔钱游说议员和政府官员限缩危险品安全规范的适用对象，好让公司不用花更多成本安装更加安全的ECP。据福克斯新闻网报道，美国交通部一位人士15日表示，“现在由于诉讼风险和国会中的反对意见，恢复该法规具有挑战性”。
            “俄亥俄州火车脱轨是一场迟早会发生的事故”，美国沃克斯新闻网16日称，美国大部分火车和轨道由私人公司拥有，他们自己负责检查和维护，这意味着很多运作信息是不公开的。联邦政府虽承担着监管的责任，但下属多个机构职能划分不清晰，让人困惑。此外，随着私营部门深度介入到美国铁路之中，铁路早已变成联邦政府无法掌控的庞然大物，背后牵扯到华尔街的利益，让美国政府很难下狠手去改变。
            爆料：事故早有征兆
            随着泄漏事件不断发酵，诺福克南方铁路公司以及整个美国铁路货运产业背后的问题逐渐浮现。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15日援引多名诺福克南方铁路公司员工的爆料称，这列事故列车自2月1日晚从伊利诺伊州麦迪逊县开出，到3日于东巴勒斯坦镇脱轨前，在不到2天时间内就至少发生过一次故障。然而，这次故障没有引起关注，公司选择继续让这列列车上路。至于事故原因，爆料员工认为是列车过长、运载重量过大导致。“列车的重量和长度应该有一些限制。若不是车辆过重，这次事故的影响会小很多。”这名员工称，自己许多同事曾担心这列列车在到达东巴勒斯坦镇前会“有问题”。
            在分析俄亥俄州事故原因时，美媒普遍提到在美国铁路中广泛运用的“精确调度铁路”（PSR）模式。在这一模式下，货运铁路不再等待货物上车，而是按照固定的时刻表运行；集装箱货物和一般商品也不再分开运输，而是组合起来一同发送。虽然这种模式极大地节约了运营所需的货运车厢和机车，同时精简人力，但在很大程度上牺牲了铁路运营的安全性。
            根据美国总统紧急事务委员会的数据，自 PSR 出现以来，美国货运列车长度从平均2100 米加长到近 2900 米，班次减少了近1/3。美国联邦铁路管理局前局长莎拉·范伯格称，对铁路公司来说，长度更长、车厢更多的列车效率更高，但对负责中途检修的工作人员来说，这却非常棘手，因为这项工作要求他们走完火车的全长才能发现问题。
            美国《财富》杂志网站认为，“精确调度铁路”模式并不是一种旨在增加货运量、改善运营和减少排放的优化策略。相反，这是华尔街为提高短期利润而推行的一种商业策略。华尔街投资者们只想从中获取财富，他们竭力要求铁路公司通过削减成本和增加收入来提高季度利润，并不关心铁路货运服务和行业的长期健康发展。同样，他们也不关心是否有一个高效、可靠和安全的货运服务来推动美国经济。分析人士指出，类似问题不仅存在于美国铁路行业，也存在于其他很多行业。在美国，以逐利为目的的私人资本掌控了涉及国民经济命脉和基本公共服务的诸多领域，很多时候为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而无视公众利益，导致社会治理问题日益严重。